七濑遥被橘真琴的举动惊呆了，但还要硬撑着说：“你还小，还不知道这个动作真正代表什么意思。”

他安慰自己，毕竟是小孩子，小孩子会亲亲抱抱很正常，真琴小时候他没少把小孩儿当成抱枕夹着睡。

“我知道。”真琴笃定地说，“你买给我的那些书里，带我去看的话剧都有这样的情节。”

七濑遥想，早知道不送书了，该让真琴当个文盲，现在好了，聪明的孩子果然早熟。

“我喜欢你，喜欢很久了。”

真琴拿出千钧的力气表露真心，遥也并不轻松。

遥说：“从小到大你没什么同龄人，看错了感情，误以为是喜欢。”

“误把什么以为成喜欢？父慈子孝吗？”真琴对遥的说法嗤之以鼻，“我再怎么愚笨，也不至于这样。”

“我从来没把遥当过父亲看待，我只把你当作你自己，当作我喜欢的人。”

一连几个喜欢让遥招架不住，他觉得今晚发生了太多，他需要冷静一下：“我……我先走了，你自己在家也冷静一下。”

“你走哪儿去？”真琴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，他十分冷静，和遥的神色慌张成了一种对比，“这是你的寝室。”

说完真琴站起身来，没有穿外袍，也没有戴十字星的勋章，甚至连多年前凛送给他的那个加注了魔法咒语的小木牌也没有带上。

“你才是！”真琴开门前一刻，遥简直要疯了，“人生地不熟的，你去哪儿！”

真琴这些年在魔法世界名声鹊起，现在要带着一身人类的气息出去招摇？怕不是别人要对他做什么也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能力。

退一万步来讲，就算没有魔法师发现他，就他现在穿一层单衣，出去之后绝对要被北国的天寒地冻冻成冰块。

“既然遥不要我了，那我去哪儿也都无所谓吧。”真琴冲他笑了一下，很短暂，之后垂下头，发丝遮住了表情，让遥莫名地不好受起来，“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，是因为遥我才会在这里的。现在也许是要去找回我原本的宿命了。”

“什么原本的宿命？”遥听得眼皮子直跳。

“长大后我时常在想，比起村子里的人，我已经幸运了不知道多少倍。”真琴仍然低着头，“如果遥没有捡到我，估计我早也已经死了。现在，遥既然不要我了，那我是死是活也就和遥没有关系了。”

遥气不打一出来：“你怎么这么执拗？我只不过是拒绝了你的告白！”

“执拗的是遥！你压根不明白，在说出那句‘喜欢’的时候，我用了多少勇气！”真琴冲回去，仗着自己的身形把遥紧紧钳制在身下，“你有着近乎无尽的生命，什么于你都不过是昙花一现。等百年之后，也许你还能想起来我，也许不能，我只不过是偶然出现在你生命中，你一时兴起捡回家的孩子。”

“但对我来说，你是我生命中的全部，是我的百分之百。”

“如果你不要我了，那我的存在就没有什么意义了。”

怎么回事！这孩子谈个恋爱还要上升到生死的高度吗？

“遥。”真琴凝目，眼光像一只蛰伏的狮子在耽视自己的猎物，他沉语，“你到底是要我活着，还是要我死去。”

遥害怕。

遥不敢回答。

遥甚至不敢呼吸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真琴冲他释然地笑笑，“我这就走。”

冷空气从门缝中挤进来，把桌上的的信纸卷飞，整个房间狼藉一片。

同七濑遥的心一样。

臭小子刚才说什么？他这些年这么精心地养育他，为他翻禁书，受处罚，连句怨言都不曾有过，结果这小子就以为自己是“一时兴起”？现在还要出去把自己的人类身份抖露出去，任人鱼肉？

他现在怎么这么会拿刀子扎别人的心啊！

“站住。”

在最后一刻前，他闪身到真琴身后，抓住他单薄的上衣，咬牙切齿道：

“我真是败给你这个臭小子了！”